月影清辉,今夏一下就明白了陆绎对冯保的顾虑,一语中的地问道:“冯保……你是说,东厂提督么?”
“不愧是袁今夏,”陆绎回了她一个默许的微笑,慢慢道:“爹爹死后,锦衣卫的势力就大不如前。我在狱中这几年,锦衣卫差不多沦落为东厂的鹰犬。后来高拱压制东厂掌权人冯保的势力,我也尽量力挽狂澜,锦衣卫才勉强得以和东厂抗衡,现下……”
今夏宽慰他道:“果然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害,但是冯保为人还是颇识大体明事理的,大人未免多心。”
陆绎自嘲一笑:“锦衣卫与东厂一向不睦,即便冯保不授意,他手下也难保刁难,现下我手中很多得力干将,已被东厂强行抽调,再这样下去,锦衣卫怎能济事。”
“张大人不阻止么?”
陆绎伸手揽了今夏,抓着她一只手暖着,语气平和:“圣上太小,张大人初掌内阁,现在与两宫太后及冯保三分势力,怎好因为这些小事麻烦他。朝中多年来也一直乌烟瘴气,留下,只是做一群太监的走狗……又有何意思。”
今夏望着他,展颜一笑,朗声道:“我也觉得你这些年过于操心,走了也好,正好遂了我们游山玩水的愿望。”
陆绎笑着回望她,一言不发。
今夏继续道:“往上了不说,从我爷爷夏言开始,严嵩、徐阶、高拱,历任首辅,有谁是能得善终的。功成名就身退,才是正理。行了,你明天就上折子,辞官。”
陆绎噗嗤一声笑出来,开怀道:“哪里会这么快,我以为你会舍不得六扇门的公务呢。”
今夏眨眨眼,犹豫了一下道:“……是舍不得呢,但是跟你比起来,也没什么。你都不知道我为你拔白发时,是怎样的心情……”
陆绎揽紧她,将下巴抵住她的头顶,语气悠悠:“不急这一时,张大人现下羽翼未丰,正是需要人才之时。我也需要时间将锦衣卫内部事务安排交接好,你也可多培养几个小徒弟。咱家在扬州有些宅子和地,先让岑叔过去看看,好好修缮一番再说吧。”
今夏反手环住陆绎,在他怀中轻轻点头。
轻柔的夜风吹动院中的桂树,冽冶香风扑面而来,甜腻宜人……
朝中事务愈渐繁重,如自己所料,东厂对锦衣卫的压迫日益显现,辞官的念头被陆绎深埋心底,他未在对人提起,暗暗着手实施。
先请岑叔到扬州的宅子进行修缮,然后在江浙一带秘密的买地收铺。岑叔早想离开京师这个苦寒之地,回南方老家颐养天年,是以当仁不让,兴奋地去了。
旧曾谙的江南,是浓墨惹了相思,倾覆半纸砚迹。扬州一梦,烟花几重,看不尽日落月升……
陆家在扬州的宅子,占地五十余亩,前身就是官宦旧府。园内除去陆绎出事那几年,其余时间一直未断人打理,是以水榭亭台,凉轩荷池,清风拂过,水波澄碧,云卷云舒间,具是苍拢葱照。
江浙自古富庶,私家园林林立,能工巧匠众多,陆氏亲朋族人遍布。不消花费多大气力,岑叔就找到了颇负盛名的设计修饰园子的匠人,只是想要好好打理,耗费工期颇长,居然要近一年的功夫。
看着园中景致,岑叔摩拳擦掌,日日监工,直等到园中初具规模,才留下得力心腹继续看着园子的建设,自己不顾辛劳急忙赶了回来。
这几章应大家要求,不再让今夏叫哥哥了,其实亲们不要小女人那样叫,带着江湖气叫的话(在心底默唱: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也还是很香的。~
大家会不会觉得这样的大人有些消极,但是故事总要结尾,我不能写到他们七老八十在退休,就算我想写,你们也不一定想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