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荨麻疹医院医师 http://m.39.net/disease/a_9119257.html
1
陈渠单膝跪在女孩儿面前,手中高举着一捧红玫瑰,周围一众亲友兴奋地大喊:“答应他!答应他!”
而站在他眼前的许茹儿却已经斯巴达了,看着矮了半截的陈渠,她再次捧起手机,第N次试图拨通李圆圆的电话,可依旧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李圆圆,你这是要坑死我!早不出国晚不出国,偏偏是今天!绝交,一定跟你绝交!”
许茹儿腹诽着,已经急出了一身汗,又瞧瞧眼中满是祈求的陈渠正仰头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忽然腿一软,也“噗通”跪下,满脸苦瓜地抓着对方的胳膊小声哀求。
“老陈,没能完成使命把圆圆带来是我的错,可你也不能拿我顶包啊!“
这事儿说起来,许茹儿也是自作自受。
陈渠和哥们儿偷偷谋划告白仪式,可好死不死,偏偏让许茹儿听到消息。
身为陈渠和李圆圆的共同好友,她积极主动搅和进来,强烈要求参加行动,并保证绝不会提前向李圆圆透漏半个字。
“许大侠,你还真是仗义啊!”陈渠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句话。
而许茹儿完全没听懂好赖话,还拍着胸脯自豪道:“必须的!我许茹儿可是愿意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主儿!”
于是商定好了,陈渠和几个哥们儿负责场地和通知亲友,而许茹儿则肩负起把李圆圆按时带到现场的重任。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万事俱备只欠女主角时,李圆圆却突然不见了。
一大早,许茹儿只看到李圆圆的一条消息,说什么公司的一个谈判出了变故,要临时出国去支援,取消今天的逛街计划。
被李圆圆临时放鸽子倒是不新鲜,可今天这日子万万不可啊!
这场并不盛大的求爱仪式,俨然正朝着一个不正经的方向发展。
许茹儿欲哭无泪,然而她还不是最惨的一个。
谁最惨?陈渠啊,毕竟要翻车的人是他,而且还是他亲自操刀的告白仪式,结果女主角飞了!
绝对不能丢这个人!
大概是陈渠贼起飞智,当场就把许茹儿拖下水,要死一起死,谁让这“兄弟”办事不利的。
“许茹儿,同归于尽吧!”
陈渠笑着说完,又把玫瑰花往她怀里推了推,脸上还在努力做着表情管理,让自己的假笑看起来不那么假。
许茹儿抱着一丝侥幸,再次请求:“大哥,何必呢?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陈渠此刻笑的比哭还难看,却坚定地摇头驳回。
“睁开你的钛合金狗眼看看,不是我朋友就是我亲戚,连我亲妈都来凑热闹了。我可警告你,我妈最好面子,你要是让我今天栽这个跟头,她敢当场拉着我去跳河!
瞧见旁边的大运河没,噗通跳进去,可连影儿都找不到!”
“你妈这么吓人!?”许茹儿偷眼瞧了瞧陈渠他妈,可怜的阿姨激动得抹眼泪,也正冲她喊:“快点答应啊!”
天!这是天将降大任给她,所以在行拂乱其所为吗?
许茹儿捂着额头,内心活动丰富堪比春晚上的节目,十分大杂烩。
陈渠见对方还在犹豫,故意把跪地的那个膝盖向她跟前挪了挪,周围吃瓜群众又是阵尖叫和欢呼。
“你不是说你能为兄弟两肋插刀吗?那你倒是接刀啊!”陈渠说。
“这刀,这刀……也太特么多啦!”
许茹儿颤抖着双手接过九十九朵玫瑰花,眼泪刷就流了下来。
与此同时,周围的人拉响手持拉炮,彩带纸片借着一股突然卷来的“邪风”,在两个人的头顶上方旋转跳跃,迟迟不肯掉下来。
陈渠松了一口气,搀扶着许茹儿一起站了起来,见她抱着花泪流不止,低头问:“收个玫瑰花这么激动,你是没见过世面,还是真的喜欢我?”
对方抬头瞪着这个男人,哭着说:“老娘这是激动吗?是想死!”
看热闹不嫌事大,周围人欢呼雀跃,有人起哄让他们接吻,很快又得到了群众的集体声援。
“接吻!接吻!接吻!”
许茹儿扫视一圈起哄的人群,小声嘟囔:“老陈,要不然你还是给我两刀吧!我能替你打圆场,可不能替圆圆吻你啊!”
陈渠哀叹一声,伸手环住许茹儿的腰说:“送佛送到西,你闭眼吧!”
“你不会真要亲我吧?”
“还有别的办法吗?瞑目吧许大侠!”
许茹儿眼珠一转,突然把花一扔、两眼一翻,晕倒在陈渠怀里。
陈渠一下没反应过来,本能地把她接住,却听见怀里人小声说:“快离开这里!”
陈渠这才明白对方的意图,打横抱起她往人群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快闪开!亲爱的你没事吧?是不是太激动了?医院!”
陈渠把许茹儿扔进车里,赶紧钻进驾驶室,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只留下吃瓜群众们喜忧参半的目光。
2
还是没能联系上李圆圆,好几天了,许茹儿怀疑是不是外星人把她抓走做实验去了。
“难道美国没有手机信号吗!?”
正郁闷,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十分激动,赶紧低头看,来电显示竟然是“老陈”,无比失望。
“想我没有呀女朋友!”
电话刚一接起,对面就传来一声调戏,气的许茹儿直翻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女朋友在美国失联了,还有心思在这调戏我?!你心也太大了!”
陈渠倒是语气轻松,毫不在意道:“没事儿!圆圆就是个工作狂,不忙完她的事业,谁也别想找到她。再说了,我不是有你嘛!”
许茹儿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们俩谈恋爱,能不能别把我搅和进去?!当电灯泡很辛苦的!”
“当电灯泡?那正好,我给你转个正,咱俩假戏真做也不错。”
“呸!别胡说八道,我可没有抢闺蜜男友的癖好。”
对方嘿嘿嘿笑了一阵子,话锋一转说:“我妈让咱俩这周末回家吃饭,礼物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周六一早来接你。”
“啥?!你还没跟你妈解释清楚!?”
许茹儿差点把工作台拍碎,吓得工作室其他小伙伴一哆嗦,纷纷看向她。
然而,电话另一头的人似乎根本没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紧跟着说:“辛苦你了,周六见,拜拜!”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再打回去,没人接……
“啊啊啊……我是你们的工具人吗?”
许茹儿一阵抓狂,大喊大叫、捶胸顿足,工作室的人像看一只突然亢奋的二哈,无语又想笑。
许茹儿本以为就是去吃一顿家常便饭,到了陈家才知道,这哪里是家庭聚餐,分明是家族聚会!
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三舅姥爷四大妈……满满一屋子人,吓得许茹儿一个劲儿上厕所。
倒不是她胆儿小,也不是水喝多了,只是她一个人实在应付不来这么多人长辈的嘘寒问暖、问东问西。
陈家人实在是太热情了,再加上许茹儿做贼心虚,就非常需要到厕所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下午三点多,终于从陈家离开,许茹儿如蒙大赦,确认身后没有目光相送之后,开始往小区外狂奔,好像被狗撵了似的。
不过在后面撵她的不是狗,是送她出门的陈渠。
“许大侠,你慢点飞,你怎么啦?跑什么!”
前面的人才不管那一套,就一个字:跑!
可再怎么样,她这小短腿也跑不过一个大男人。没多远就被陈渠揪住了衣服上的帽子,一把给拽进怀里,然后单臂锁喉控制住。
“放开我,太可怕了!你们家怎么那么多亲戚?”
陈渠听她这么说,“噗嗤”就笑了,“怎么,人多不好吗?”
“也没什么不好,我独处惯了,不适应。而且我一个人认他们一帮人,我记不住啊!总怕叫错人。”
陈渠哈哈大笑,使劲揉揉她的头,安慰道:“别怕!不是有我嘛,以后日子还长着,慢慢认!”
“我就算了吧,我是在替圆圆担心,她每天工作就够辛苦了,还得经营你这么一个大家族的人脉,怕不是要被累死。”
“谁说要她来经营了,我女朋友可是你!”
听对方又这么开玩笑,许茹儿变了脸色,甩开那条环在脖子上的胳膊,皱眉道。
“陈渠,你别总这么开玩笑行不行?!圆圆是不在意,可你总这么说,难免不让她多想。一点界限感都没有,你应该跟我保持距离,不要看起来跟个渣男一样。”
陈渠无语许久,运了半天气,微微弯腰平视着她,左歪歪头、右歪歪头,像打量一个外星人。
“干嘛这么看我,我说错了吗?”许茹儿被看毛了,一爪子呼到对方额头上。
陈渠被推得一仰头,旋即朝着天嘿嘿傻笑。
“你被打傻啦?笑什么笑?”
“我笑你真是个榆木疙瘩,到现在还没明白。”
“明白什么?”
许茹儿莫名其妙看着他,没想到对方笑着笑着,慢慢得正经,忽然一脸深情地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你被套路了,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我就是要你做我女朋友,还不明白吗?”
“不是……大哥你别闹,我会当真的。”
真是少见陈渠这种表情和语气,许茹儿整个人都开始紧张,不自觉向后撤了一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看到她这个举动,陈渠无奈叹气。
“你这个矮萝卜能不能开一下窍儿?别总是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洋洋得意?偶尔睁眼看看现实世界,你看看我!我喜欢的人是叫许茹儿的陶艺师,不是那个叱咤商界的李圆圆,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吗?“
不可能!太不可思议了!这完全颠覆了许茹儿的认知。
肤白貌美大长腿、人美有钱爱奋斗的李圆圆不香吗?全世界的男人都应该围着这样的女人转才对,怎么会有人放着李圆圆不追,反而看上了她许茹儿?
她愣在原地,有些瑟缩地又撤了半步,却被对方扯住手腕,制止道:“别退了,你没路了!”
“不是……不对……圆圆她……我是圆圆的好朋友……”
看许茹儿已经懵了,陈渠这才放开手。
“本来我计划要告白的人就是你,准备偷偷联络圆圆帮忙,也不知怎么就阴差阳错被你知道了,气死我了,必须好好整整你……”
这时候许茹儿回想起来,当初她兴冲冲跑到陈渠面前,拍着胸脯说一定鼎力相助时,对方复杂的表情和讲话时咬着后槽牙的狠劲儿,竟然是因为对方要告白的对象就是她。
而她本人却傻呵呵地跑去帮忙出谋划策,真是太蠢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李圆圆?”
许茹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把对方问得一懵,转而又变成了一脸摸不着头脑的反问:“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她……她好啊!除了没什么艺术天赋,她什么都比我强,她是红花,我就片绿叶,难道你喜欢绿啊?”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无奈,陈渠半晌无语,但勉强跟上了她的思路,破罐破摔的答:“对!我就喜欢绿,我养花都养绿色多肉植物,开花的一概不要!”
许茹儿像看怪物一样打量对方,暗暗思考:这人不是认真的吧?!
3
“谢天谢地,我们家茹儿终于开眼了……”
视频那头的李圆圆无比激动,说话的声音颤抖,仿佛欣慰的老母亲一般发出一声长叹,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许茹儿还没缓过神儿来,忘了要质问对方为什么跟外人合伙套路自己。
她缩在工作台前,看着案头放的他们三个人的合影,一脸见鬼的表情说:“不可能!一定是你们俩商量好在故意整我,考验我人品是不是?!”
李圆圆不爱听了,反驳道:“我有病啊!这一堆工作还不够我挖空心思的,我还特意拨出一部分脑细胞算计你?有那个时间,我多睡一会儿美容觉不香嘛?!”
“可是,他喜欢我,干嘛总给你发消息,还总买东西送你……”
“你傻啊!当然是为了套取你的消息,贿赂我!”
“我不信!那他怎么不给我买?”
李圆圆一边处理公司邮件,一边翻白眼,对着摄像头怒怼:“你亏心不亏心?!陈渠送我的小零食还不是跑进你肚子里了!
再说,每年过生日,他一个生日蛋糕就把我打发了,还是你喜欢的榴莲口味。
再看看您老人家过生日的时候,别的不提,就说去年,他送你一套私人高定礼服,结果你不但不识货,还嫌弃太土,把裙摆扯下来铺展架……真是,真是一番深情喂了狗!“
许茹儿回头瞧了瞧身后的展架上铺的布料,上面还摆放着自己的陶艺作品。回想自己把那套裙子裁开时还傻乐的样子,一捂脸,太蠢了!
“很贵吗,你怎么不早说……”
李圆圆被对方的迟钝气得够呛,推开办公的笔记本,拿起支架上的手机,对着许茹儿发飙。
“大姐,我都说很值钱的,你说再怎么样也就是一件衣服,能为艺术现身是它的荣幸!”
“哈?这是我说的?!”
“不然呢?宝贝,你清醒一点啊!陈渠喜欢的人是你,你不要乱点我的鸳鸯谱。你喜欢就说你自己喜欢,也别拿我当借口!本宫还忙着赚银子呢,没空再搅和你们俩的事儿!”
“可是,可是……”
李圆圆有点不耐烦,手机放对面,又抱着电脑开始办公,嘴里还不忘了教育许茹儿。
“可是什么?你凭什么觉得他喜欢我?还不是因为你对他有好感,又不好意思,所以打着我的旗号,理直气壮的跟他来往!宝贝儿,你是小初中生吗?正视一下自己的感情行不行?!”
许茹儿在椅子上缩成更小一团,平常没心没肺的表情不见了,脸上显现出了纠结。
“不是!不可能!我没喜欢他,而且我也感受不到他喜欢我!”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身为前排的吃瓜群众,李圆圆已经无力吐槽,用一副放弃治疗的口气说:“感受不到?没关系,陈渠会让你感受到的,惊天动地、刻骨铭心、尸骨无存,够了吧!”
许茹儿还想再说,对方却不耐烦地说要忙工作,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许大侠,男朋友来慰问你啦!”
正在抓狂,一个熟悉的男声传进耳朵,许茹儿一愣,只见陈渠拎着大包小包的外卖走进工作室,几个小伙伴迅速围拢过去,一面叫着“陈哥”,一面瓜分他手里的食物。
若是往常,许茹儿一定像闻到肉味儿的狗子一样蹿过去,丝毫不顾及身为“老板”的形象,和几个小伙伴拼抢自己喜欢的零食。
然而,此刻的许茹儿只是朝这边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窝在沙发上,点开了游戏。
“女朋友,也不迎接我一下?”
陈渠走过来,俯下身似是要索吻,却被对方一巴掌给呼到一边儿去了。
“你来干嘛?”许茹儿问。
陈渠坐在小板凳上,单手支腮,饶有兴趣的欣赏光脚女陶艺师打手游的样子,略带花痴地回答:“来给你送一份尸骨无存的爱啊!”
得!李圆圆这个“家贼”,出卖闺蜜的速度快到丧心病狂。
手上的游戏被敌方打到团灭,许茹儿气得把手机扔到一边,这才察觉有两道灼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她扭过头,看见一脸沉醉的男人不错眼神地盯着她,打心底腾升起一种别扭的感觉。
若是以往,她还能以“这人在鄙视自己”为由,无视他的目光,可现在……怎么样都觉得,那眼神就是充满宠溺和爱恋。
“你看我干嘛?”许茹儿有点心虚的问。
“我看你打游戏啊!”陈渠坦然的答。
本以为对方会像以往一样,说“看你好看”之类的玩笑话,却没想到这次没按套路出牌。
许茹儿一时接不出话,忽然坐正,一脸严肃的问:“陈渠,你真的喜欢我?”
陈渠肯定地点点头。
“不是开玩笑?”
对方又坚定地摇摇头。
“那你喜欢我什么?”
对方又摇头。
许茹儿一扒拉他脑袋,着急的问:“说话呀!这个摇头是什么意思?”
陈渠一字一句地说:“不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改!”说完,陈渠挑挑眉,露出“道高一丈”的微笑,好像在说:你以为我会给你说“你看我哪儿好我改”的机会吗?幼稚!
太气人了!谁家男朋友这么气人?没人要我就掐死啦!
许茹儿已经在心头开始磨刀,对面的人却洋洋自得。
可还没等她拔刀,陈渠却忽然起身,居高临下注视她片刻,又突然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快去吃东西,吃完了好好工作,我先走了。”
然后拍拍她的头,就真的大步流星离开了,头也没回,徒留一脸错愕的许茹儿僵在原地,思考着这个男人是不是在耍自己。
4
凌晨五点半,许茹儿才从工作室出来,这时候的路灯已经熄了,但天色依然昏黑。
像往常一样,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准备去公交站乘坐第一班公交车回家睡觉。
可刚出门,就见门口车位上孤零零停着陈渠的车,而车主本尊正仰躺在副驾驶座上,睡得正香。
“哒哒哒”敲窗声把陈渠惊醒,他眯缝着眼睛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下了车。
“你怎么在这儿睡觉?”许茹儿问。
陈渠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回答:“接你下班回家啊!谁想到你一个当老板的还通宵加班。”
“你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男朋友呢!”
陈渠还有点迷糊,没听出来这话里带着三分嘲讽,真以为对方在夸他,十分得意。
可没等他得意够,许茹儿却已经扭身走了。
“走哪儿去?上车,我送你!”
许茹儿闻声顿足,回头对他勾勾手指,“吃早饭,我请你,去不去?”
陈渠立马来了精神,屁颠屁颠跟了过去。
天色微微渐亮,夜昼交接的空气里,弥漫着这个时间段特有的暧昧气氛。
二人并排而行,陈渠还在活动睡得有些僵硬的肩颈,许茹儿有些恍惚,嘴角却挂上了别有意味的笑。
“笑什么?”陈渠问。
“也没什么,我记得上次有人接我回家,还是五年级的时候,那天放学赶上下大雨,我爸接我回家。虽然我知道他是去接妹妹的,顺便捎上我,可我还是特别高兴!这么多年,一想起来还是觉得特别好。”
许茹儿陷入回忆,脸上带着笑,眼底闪过一丝留恋,而身边那束投射给她的目光中却满是怜惜。
许茹儿的童年不算幸福,四岁时父母离异,她跟着妈妈生活。后来许爸爸再婚,妈妈却后悔了,三番五次带着茹儿找到许爸爸的新家去闹,每次都会爆发激烈的口角。
一次又一次要求复婚无果,许妈妈情绪过激,直接从许爸爸新家的阳台上跳下,坠楼身亡。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许茹儿眼前,更糟糕的是,许妈妈跳楼前曾指着她大骂:“只会毁了别人幸福的拖油瓶!坏事种!我这辈子就赔在了你身上!”
母亲狰狞的叫骂和坠楼的场景像毒刺一般扎进许茹儿的心中,即使过了二十多年,依旧难以拔除。
之后许茹儿到了父亲的新家去生活,虽然继母待她客气,妹妹也很可爱,但她始终觉得,父亲、继母和妹妹才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而她自己,不过是个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一向迷迷糊糊、没心没肺的人忽然变得多愁善感,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洞悉到许茹儿的情绪即将下陷,又要进入她自己的小世界去疗愈,陈渠假装没发觉,口气如常,随意的搭话说:“是嘛!那你当时也请你爸爸吃饭了吗?”
这话有点占便宜的意思,对方果然也听出来了,忧伤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许茹儿当即给了他一个白眼,还有一个“滚”。
陈渠被骂却哈哈大笑,这才拍拍她的头说:“以后我每天都来接你,傻丫头!快三十的人了还迷迷糊糊的,走路的时候不要出神。”
天已黎明,许茹儿仰头打量一点点变亮的天色,仿佛大梦将醒,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老陈,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说你喜欢我,是不是挺搞笑的?”
陈渠低头瞧了她一眼,忽然喷笑,“我没记错的话,你熬了一夜吧!?觉都没睡,怎么做的梦?”
“太不真实了!怎么会有人喜欢我?那个人还是你!我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你隐藏的也太好了吧……”
“我根本没隐藏,是你感官失灵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不好说,不过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很特别。”
说到这里,陈渠有一点不好意思,战略性咳嗽了两声。
许茹儿却陷入思索,“第一次见面?你这么一说,我有点一时记不起来……诶?真的想不起来了!我们怎么认识的呀?”
提问完,却没有听到回答,许茹儿扭头要继续询问,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人不见了!?
微微一懵,又四下打量,却见陈渠蹲在后面不远处,抱着肚子、低着头。
许茹儿赶紧折回去,俯着身子关切地问:“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吗?”
陈渠先是垂头丧气地点点头,然后仰着脸看向她,表情可怜又委屈,捂着心口哼唧唧道:“心,心不舒服!你竟然不记得我们的初遇!太伤心了,心碎的跟肉馅儿一样……”
许茹儿都傻了,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秒变嘤嘤怪,搞的好像她把一个纯情小男生给渣了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幸好现在路上没什么人,还不至于太尴尬,可许茹儿还是一副没脸看的样子,用手半遮着脸催促蹲在地上的男人,“干嘛突然撒娇?你几岁了呀!快起来,别丢人了!”
陈渠却变本加厉,一脸天真无邪地瞪大眼睛,假装奶声奶气、口齿不清地说:“渠渠五岁惹。”
呃……许茹儿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满脸黑线,这是谁家倒霉孩子?没人要我可掐死了!
见许茹儿脸上变颜变色,陈渠哈哈大笑,幸灾乐祸。
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许茹儿翻了翻白眼,气急道:“陈渠!你马上给我站起来!信不信我揍你!?”
这个男人却用两根手指轻轻扯了扯许茹儿的裤脚,另一只手托腮说:“我要姐姐拉我起来!”
熟识了这么多年,原来这个男人还有这副嘴脸!真的见识了!
许茹儿绝对不想让第三个人看见这幅光景,更不想跟着对方一起丢人,于是探出一只手催促:“行行行,你快恢复正常吧!我可受不了……”
话音未落,陈渠已经将那只手一把握住,也不用对方发力拉他,他已经自己起身,然后把牵着对方的那只手揣进口袋,假装若无其事,又走在了许茹儿的身边。
怎么感觉又被套路了?
许茹儿低头看看被对方“没收”的手,又抬头瞧瞧陈渠的脸,无奈哼笑,吐槽道:“牵女生的手,这么熟练的吗?”
陈渠纠正:“不是牵女生的手熟练,而是牵女朋友的手,就应该熟练!”
“切!”
陈渠得意的笑,许茹儿也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却还是没有忘了之前的问题。
“我问你呢!咱们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陈渠回想起自己的黑历史,单手扶额,连连摇头。
5
人这一辈子,谁在年少轻狂时还没干过几件蠢事,陈渠也不例外。
毕业吃完散伙饭,陈渠他们宿舍四个人又找个饭馆单独小聚,几个人喝的有点大,宿舍老幺突然抱着酒杯流眼泪。
“我暗恋了李圆圆一年啊!到现在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我的梦中情人了,不甘心……”
看他哭得这么伤心,另外三人不免问一句:李圆圆是谁呀?
“就是隔壁美院的大一校花啊!我怎么就毕业了?我怎么就没本校保研呢?我的圆圆啊,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恨我妈把我生早了啊……”
酒精作祟,老幺又哭又嚎,悲痛欲绝,三个哥哥也不想让这兄弟抱憾终身,几个醉鬼开始义薄云天,保证一定让他跟传说中的李圆圆说一次话。
于是,当晚,李圆圆和许茹儿就被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堵进了胡同。
为啥是三个男生?
因为陈渠还有一点思考能力,出了个馊主义,他们哥仨假装小流氓去劫人,让老幺英雄救美,这样不但能和李圆圆说上话,说不定还会有后续发展。
所以,老幺躲在胡同口,等着冲出来“救美”呢!
这个计划虽然俗套,但理论上应该有效,可实际操作上却出现了大BUG。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许茹儿也一起堵了,这丫头虽然看起来个子矮矮的,不堪一击,可毕竟是专业“玩泥”的。
陈渠上前,刚匪里匪气吆喝完一声“李圆圆”,就见美女身后那个小丫头,从粉红色包包里掏出一把彩色弹弓和五颜六色的泥球,然后拉开弹弓瞄向他……
谁能想到女生会随身带这种装备出门!?
结果可想而知,几个烂醉的男生被许茹儿拿着陶制弹弓追打,最后不得不散开跑。
陈渠最倒霉,就因为他喊了一声“李圆圆”,许茹儿当他是领头的,对他紧追不舍。
陈渠都哭了,跌跌撞撞,一边求饶一边跑,结果晕头转向,一头栽进小河沟里。
等陈渠再恢复意识时,只觉得软糯糯的东西封在自己嘴上,正在往他嘴里吹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猛然睁开眼睛,只见浑身湿淋淋的许茹儿起身,对他高高举起右手,好像要扇耳光。
“别打!我醒了!”陈渠连忙叫了一声,紧跟着呛了一口水。
许茹儿这才长出一口气,堆坐在地上,又掏出弹弓对准陈渠,质问:“你们找圆圆想干什么?她怎么得罪你们了?”
“她没得罪我们,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就是想跟她聊两句。”
“大半夜有什么好聊的?你们要是喜欢她,想追她,就白天光明正大的来告白,半夜小胡同堵人算怎么回事儿?!”
陈渠一动不敢动,连忙附和:“是是是,大侠教训得是,我知错了!您先把武器放下行吗?”
“别废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渠,耳东陈,渠道的渠,大侠您怎么称呼?”
对面的大侠很不给面子,直接回怼:“干嘛告诉你!?”
许茹儿小小一只却故作强势,凶人的样子有点可爱,陈渠越看越想笑,忍不住想逗逗这位奶凶奶凶的小姐姐,便故意嘀咕:“亲都让你亲了,我总得知道初吻给谁了吧!渣女,太不负责了……”
这话被许茹儿听个清清楚楚,又气又恼,又是一顿拳脚伺候。
听陈渠回忆到这里,许茹儿已经笑弯了腰,要不是手还在对方的口袋里,她肯定已经蹲在地上了。
看着她笑,他也跟着笑。
“老陈,这事儿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你那时候可真糗!哈哈哈!”
陈渠点点头,附和说:“是啊!真糗!不过你也可爱!”
一听这话,许茹儿收敛几分笑声,“别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我可不信!”
陈渠假装皱眉思索片刻,旋即展颜,“的确不是一见钟情,应该是乍见之欢,久处不厌,日久生情,这么说比较准确。”
许茹儿脸上微微泛红,扭头要继续走路,可身后的男人却站定不动,又死死拉着她的手。
许茹儿拽了两下没拽动,回头问:“走啊!干嘛站着不动?”
陈渠手上微微用力,把许茹儿拉回,利用身高优势给她施压,然后笑眯眯地说:“我都说明白了,那你呢?你到现在还没表态,到底喜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再也逃避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正面回答,许茹儿难得有了小女生的扭捏,低着头说:“有一点点吧!”
很明显,陈渠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反复确认:“才一点点吗?就一点点?”
“那……就再多一点儿。”
“不行!我要好多!要那么多!”陈渠说着,展开双臂比划,低头见许茹儿满脸通红,不敢抬头看自己,又将胳膊一收,顺势将她拥在怀里,在她的头顶轻声说。
“看见我刚才比划的没有?我喜欢你,有那么多呢!“
许茹儿把脸埋在对方怀里,害羞不已,闷着声音说:“我没看见,就是看不见!”
“噢!耍赖是吧?反正你都是我女朋友了,没所谓。”
一提这事儿,许茹儿推开他,又气又笑地说:“那是因为被你套路了,不算数!我还没答应呢!”
陈渠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旋即一个坏笑,俯身轻吻。
“现在可以答应了吗?”
温柔的亲吻,唇边的温热气息,许茹儿有些眩晕,却不足以让她丧失理,反问道:“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要套路我说‘亲都亲了,竟然不肯负责,渣女’之类的?”
小伎俩被当场拆穿,陈渠略显尴尬。
许茹儿洋洋得意地走出几步,见陈渠还在原地挠头,伸出一只手招呼道:“快走啊男朋友!一起去吃早饭!”
一瞬间的愣怔后,笑容在陈渠脸上绽开,他急忙伸着手小跑过去,阳光乍现,万物明朗,一大一小两只手在朝阳下靠近,牵手,十指相扣……
他们的爱情像极了这个清晨,黎明朦胧后,终于天光大亮。
作品名:《问渠那得清如许》;作者:酒瓶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