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夫荐稿傅苏植物学通信散文诗三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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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学通信(散文诗三题)

作者/傅苏

引章

结籽为粮,开花为果,散叶为蔬,草木入汤镬为药,结藤麻为绳,造浆液成纸,尽枯荣成史。草木不言语,有一颗孕育万物的生养之心。于是葱茏的草木里住着慈悲的菩萨、幽静的草木中住着庄严的佛陀。它们春华秋实,与世无争,不羞不恼,不戚不怒,安身立命于旷野、山峦、陆地、冰川、雪峰、海洋,它们只在季节的册页中安静地从泥土中取出食物,开花、结果、散叶,撒播种子和食物,它们将根、茎、叶、花、果,以及枯荣后衰败的肉身还给包容的大地。人以草木为伴,人亦应有草木之心。

灯芯草的春天

灯油落在木案头,一粒灯花像米,火烧成云的形状。昨夜,在我头顶的那朵,今夜,它又下起了一场缠绵的细雨。竖日便是晴朗的天气,我去郊外的湿地踏青,草木张罗的绒网也还带着昨日悲伤的雨泪,但挡不住青草和花朵,以及湿润泥土混合后的香气,这是一张芳馥的画毯。城市是刚刚醒来,她像一只穿越了梦境的麋鹿,才睁开眼睛立起身来,回头望向远处鸣响着清晨钟声的寺院,我想象她正抬起四只梅花蹄,那交替开放的花朵,一路缓慢地开始绽放。在靠近湖边的浅水区,我偶然遇到了一片葱茏的灯芯草,草叶细直挺立的样子,仿佛也在清扫着空气中残留的忧伤。这让我想起童年时照明的灯盏,灯芯被旧时光的草植高举过。灯盏的铁嘴里也升起一根洁白的棉条,它浸泡在清亮的油脂中,成为黑暗中火焰的舌头,那微小的火光是一个读书人起始的原点:此去经年,循光渐进,他的道路从来都是笔直而落拓的。一束植物的光是生命挺立在天地间的经咒,恰当的水分和空气是它们吐露自然的箴言。这人世里真与假隐匿于生命的枯荣之间,它们都不偏不倚地阐释着,那时间的静默,唯有植物的草木之心不会说谎。向一株灯芯草虚心问学,也把自己拨亮成灯芯的模样,在一扇时间设置的暗门中穿越厄运的阻障。当疫情的灾难涌动起心头悲伤与压抑的潮水时,谁愿做无力的困兽?谁又冲破黑暗瘟神的诅咒,去把灵魂的光热留给逆行的道路,投入火与光的人们,都有灯芯草般为追逐光明而点燃自己的善念。大地上流淌着炽烈而沸腾的血液,山巅也汇集起微小生命的电荷,有时它们静止,秘密地散布和存在。有时它们又变幻成另一种,是脉管里奔涌的火焰与灯芯,你要在闪电用双手撕开捆绑自由的枷锁前那一瞬,在噼啪爆裂弹射的豆荚的种子中,方可领略。而这些,都曾是被我们遗忘的泥土的诗经。穿过雨夜的人,可曾遗忘了自我。他们奔走于乡村小路,在城市寂静无人的街巷,又在疫区病房夜以继日忙碌的现场,去做了一个寂静的逆行者,带着心中小小的草株,翻过一片叶茎的来路,看见露珠里微升的朝晖,轻缓地透射进木棂的门窗。那春天,才有一扇透光的木格栅,可盛放阳光的明媚。有时,拨亮灯塔的人就站在我们身旁,他们很近,很小,也最真实。就像湖畔清风徐来便可以摇曳的一株灯芯草:抬头可以看见,低头可以触碰。

一颗种子的归宿

撇离乡愁,身处都市,记忆时常也会返回寂静而幽闭的童年。每个落地的人,其实都是一粒种子,都离不开泥土的生养与孕育。儿童的眼睛记住了花朵的风暴,少年的脚步踏过青草的牧园。承蒙水分、阳光、空气与自由不弃,中年时为一粒善念的种子除草、松土、灌溉和施肥。关于一颗种子的礼赞,农人先俯下身去,紧跟着泥土与河床也弯下腰去匍匐,最后孩子们也都俯下身来,看到月光映照的水渠和萤火虫翻飞的暖流,统统运载着最细小的声音和光线。真理与永恒之爱,此刻多像被露水擦亮后一颗爆裂的豆荚,听到有人在晨曦中吹响号角,又去叫醒一只冻土中醒来探身的泥虫。我在窗前站立,打开人世四十载情绪的闸门,望向远处平静的湖水,红透的晚照再次让时间落下一枚坚硬的果核,巨大城市的水岸又默默融化和含蕴出它的温情。我听到一朵浪花在游鱼欢跃的舞剧中,说出了坚韧的力量。我认出一粒小蜜橘的种子,是在楼顶废弃的花盘中,它被记忆的飞鸟衔起,不知现在的它,会被一双想象的翅膀运往何处:兴许它会被托上蓝天抛进了白云;兴许它被调皮的鸟雀藏进了一片青砖古建的瓦缝;兴许它,旅行累了之后就一头扎进梦中的泥土。一粒成熟后静静生长的种子亦植入我今夜的梦境,它对我说:“唯有沉默的泪水与言行,方能使你保留最后一丝生命的自尊,故而绝不可在庸碌中低头。须在日常生活的点滴里保留一颗善念的原种,沉默但并不冷漠。”“你因此会坚持在迷乱的幻象中拒绝沉沦,拒绝众口一词的狡辩和自我癫狂带来的迷醉。你用沉默拒绝了一切拉着你下坠的力量,那懦弱的哀嚎与伪善的唱词也不能使其靠近。沉默得像是一粒深埋泥土的种子,它在心里,在旷日持久的生命旅途中长出植物的翅膀,携你飞抵蓝天、白云与远山……夜晚来时,它又是池塘里一株水草,已开出洁白的碎花。”星星一样散开在梦境里的碎花,守护着神明的来路。只有魔鬼的毒草才会刻意留下屐履的旧痕,在忙碌人世里繁衍它们的后代。而另一些道路,请务必绕行!那是欲望过载的电流穿行于人世的暗道,是密集、规整、冗沓、精巧的人类自我茧缚的牢狱,它们制造出短暂的幻境和影像。那些在谎言与伪善包装的时间介质中穿行的能量,必然也会被因果的天道所惩罚,是焦糊与自焚,必遭一场终极的审判!只有在春事中开花的植物才有光明的归宿,它们与大地相连的根脉造就了生命的奇观。请牢记沉思者永远不会是那些过路的微风或者逐浪的水流,也不是摆尾抢食的观赏鱼和不痛不痒点水的蜻蜓。而每个人的诗经里,总有一颗倔强而又顽强的种子可取,它在钻出石缝顶开坚岩的路上,避开了众人的喧闹与狂乱。一觉转醒,我在一颗植物种子的梦境中回到了童年的田野,头顶是星钻与月冠,脚底是桑麻与苜蓿,耳畔是嗡嗡的木锯之音联合篝火的舞蹈,扯出来一片飞溅的火星,它们一颗颗迸出墨染的书卷——醒来时,只有诗句中的韵脚还在现实的生活中苦苦地劳作和对仗。播下一粒善念的种子,诗经的种子,粮食的种子,音律及图画的纹饰就会着床,时间和流水的飞鱼就会回溯,爱情与生命的飞花就会绽放。

芦苇和荻

有没有一个诗人,她的香魂是来自于古老的《诗经》——那植物的王国,名曰小雅或者大雅?有没有一个诗人,他的肉身是住在一部泛黄的《诗经》——那竹简搭成的木屋,被唤作国风或者清风。舞文弄墨的诗人啊,你是否也曾来过,依偎在蒹葭苍苍的水岸,在白露为霜的清晨,等待一位窈窕淑女的出现?你是否也曾羞赧和忐忑,惴惴不安地于吟诵的长路中自我求索,像是在期待一次古典的邂逅。沿途遍布葱茏植物小径的仙园,你是否也曾来过?于温良憨厚的性情中,是否也曾住着一位人畜无害的草木仙子?这样问着的时候,我深深低下头去。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心存疑窦与焦虑,满怀羞愧与自责。我不认识芦苇和荻,因而始终在区分它们之间细微的差异:好长时间我都迷迷糊糊,有时刚记住了她们图片中的样子,转眼就又叫错了她们的名字。我开始翻看植物图鉴,还下载了名叫“形色”的软件。有一次我好奇地举着手机对着自己拍照,这神奇的软件居然告诉我:“你是一株细瘦的芦苇。”于是我故意像一个含羞的古人那样,闲暇时来到水边,去城市湿地的浅滩,惺惺探访。我去看望芦苇和荻,像是去私会两位刚从古代穿越回来的穷亲戚。散开的花冠与茎,垂摇的花序与叶,每个细节其实都有不同,甚至是它们的个头,这些有明显区分的细部,我对照现实的场景,再次逐一仔细分辨……待我完全弄清楚一切,又顿觉歉意——我居然,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都傻傻地分不清楚,充当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傻瓜。芦苇和荻,从此是住进我心里的两位植物亲戚,它们站在水边,或靠近岸线,在城市腹地的湖畔,或者城市远郊的湿地,永远,它们都不会跟你熟络得像是家中厅堂种植和摆放的花卉,它们的“着装”也没有名贵的“华服”与缤纷的“彩饰”,它们站在离你不近不远的地方,不哀不戚,不喜不怒,像是安静地等待。它们也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它们穿过诗谣的帷幔在河州岸畔的轻唱,有人又将素白的月光洒下人间,尽管唱诗的人有时将歌声轻轻地压低,那幽幽之声如一柄长帚,随风拂动,落在我的窗棂上,落在我的地板上,落在我的床单被褥上,落在我的沙发茶几上,最后落在我的心头,一点点,一丝丝,一毫毫,将这都市中蓄积的烦恼清扫得一干二净,将醒来的我拽回时光静谧的旧处。而我终于可以落拓地像一个古代君子,听耳畔有人复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作家简介:

傅苏,本名苏劲松。年生于北京,籍贯河北昌黎,现定居武汉。某媒体记者、编辑。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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