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读美:
案头是册页,翻开来有山有水有花木。案头有清趣,可乱可简可古可拙。闲来案头读书喝茶写几笔字,“令人忻忻得意”。不去闹市,也不能遁入深山,守一短案,度此春秋,于愿足矣。
案头文白音格力
读张恨水《短案》一则,似册页,只几笔线条,笔意简远,勾勒其书案物什,是小画一幅。短文倒成了旁附一边的补白,文字古,白描手法,罗列案上置放之物,笔砚、图书、茗碗、颜料、镜盒、印章、瓶花……挨挨挤挤,杂杂乱乱,却读来亲亲切切,熙熙融融。
短短数言,字不过二三百,读毕直觉快意高妙,令人神色畅和,如故人册页,爱不释手。那种亲切感,真的如友人隔山隔水借一纸一笔,与你絮絮而谈,素常而生动。
既然似知交,自然当回册页一幅,亦写案头,以博一粲。
读书为文,终日孜孜,案头山水,以书山最可观。此时案之左,堆东坡书三十余本,可称之为东坡山。此山无径,高不可攀,自去冬读到今春又夏,笑谈曰:“应笑书生闲不得,朝来子瞻晚东坡。”
案之右,有两叠山,一高一矮。高者为近日不会常翻之书,暂束之待宠;矮者为亲昵者,随手拿起即阅的宠儿。
案上书山,基本上就是半年或一年常读之书。东坡山之类属潜心专心致力而攀之山,若攀完便将山搬走,再垒一座。其他两山,多是古诗词、明清小品、各家随笔等。
案上有笔筒,胖墩墩,满腹经纶的样子,装着各种笔。笔筒中的笔,多不用,常用的在案面随意放,可随手一取,记灵感,记俗事。
有石依笔筒而立,石为小巧者,溪边捡来的,见其上图画可亲,便收入囊中。石在案,也非特意摆放,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往案上一放便了事。石上时见田垄纵横,或林莽苍郁,细看也有峰谷含烟,露草芊绵,而石身之中,总觉得收藏着溪声几缕。写作时,常在凝神之际抬眼一看,可开我诗眼。
少不得摆点花草,摆出点文人气质来,写作累时抬眼看绿叶,心思会格外明澈。且感觉那绿,能洗眼睛,洗干涩。
花摆一瓶一盆。一瓶富贵竹,常年累月,置水瓶中,它便一直绿着。一盆菖蒲,细叶清碧,若从山溪里取石上蒲最好,石要奇美一点,盆古相些,就更美了。
我曾无意拾得一块长蒲的石,不知是哪个农人从溪里何故取了一块,随手丢在路边,我正好看到。捡回后案头一摆,别提多叫人畅快惬意了。
有时会换一盆兰,有一盆养了一年多的兰花,是邻居老人家送的,回谢我的帮助,山中劳神劳力挖来的,我倍加珍惜。
另有镇纸、尺子等读书杂物,也是乱放。镇纸用的少,尺子多,读书时画线用,规规矩矩,直来直去的,看着乖巧。
水杯有一个,多装清水,或花茶用。饮茶之具,摆不远处几上。再放眼其他杂物,非常客,却也常见,比如纸页、破本子,随手记事,记灵感语句用。极少用漂亮本子,觉得纸页破本子随心随意,本是随手一记,正好。
案头常年杂七杂八,挺乱的。以前办公室的书案也是这般,同事从不敢帮我收拾,因为有一次有人收拾,被我“骂”过。收拾得太干净,我的灵感常太规矩,躲到脑后勺不出来。虽乱,但我找案上任何一书一物,都可随手便能取到。另外,即使再乱,我离开书案之后再回,若有人动过一支笔,或移了杯子的位置,我一瞥之下,就会发现,这算是神奇之功了,我也叹服自己。
案头虽纷纭杂沓,但沓来踵至的,皆是至亲好友一般。一书一笔,一石一瓶,日日俦侣相守,令人忻忻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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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檀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