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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著名舞蹈家王亚彬在九个剧场开启了一台“亚彬和她的朋友们”的晚会,集当时一批优秀的舞者,演绎中国当代舞蹈。年是“亚彬和她的朋友们”创牌10周年,10年来在这个系列中,王亚彬从集年轻舞者演出当代舞作,到邀请国外优秀编导一起创作舞剧,再到自己创作舞剧,呈现出了了《生长》《一梦·如是》《青衣》等10台作品,自己从舞者转变成舞者编导合二而一,不仅在国内打出名声,更为英国国家芭蕾舞团和挪威国家戏剧院编导作品,舞剧《青衣》更是在年美国匹茨堡国际首演艺术节上拿到最佳舞作的奖项。在今年9月25日和26日,以及11月1日和3日,王亚彬工作室分别在天桥艺术中心和国家大剧院上演上“亚彬和她的朋友们”10周年精萃舞展,演出新作品《世界》和《青衣》《一梦·如是》等10年中的优秀作品。
日前,本报记者对王亚彬进行专访,请她谈这10年她的创作成长经历,讲述她的舞蹈人生。
《生长》舞台照
“亚彬和她的朋友们”:看到了自己的路径
北青报:请问这10年你的工作室推出了“亚彬和她的朋友们”系列演出,演出了10台作品,您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王亚彬:我做“朋友们‘的系列10年10台作品,巨大的收获就是对于舞蹈的表达和如何表达逐渐掌握了路径。最初,作为舞者我只是体现作品的一部分,后期逐渐开始做编舞导演,在每部作品的时候逐渐知道舞蹈是这个样子——我要通过舞蹈传达我想要说的,去回答当年创作“亚彬和朋友们”提出的问题:我为什么要跳舞?
要说为什么要跳舞?都是因为我们对舞蹈的热爱、挚爱——舞蹈(行业)那么辛苦,你也看到一些学舞蹈的学生毕业后做的专业并不是舞蹈本身——这是潜在的层面。进一步,我还想将舞蹈作为我一生的事业来做,这就面临着舞者未来(年纪大了)要挂靴呀、要转行到教育事业呀等局面,而我希望可以编舞,做导演,可以把对人生有体会或感悟的时候能够用作品来呈现,能够通过作品与国内外观众沟通。
从艺术家的发展脉络来讲,一定是以作品做标识的。一开始“亚彬和她的朋友”都是集合性的、比较短的作品。年,我和比利时的编舞家西迪·拉比·彻克奥维做了《生长》,那是我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舞剧,取得了很大的成绩。这部作品包括后来的《梦三则》《青衣》等作品代表文旅部参加了中法文化年和中国文化年,还进入以色列国家歌剧院的演出季。
我个人觉得,通过这10年的考验,证明我有能力通过舞蹈这种方式去呈现不同的思想,可以给不同的观众带来心灵的交流和悸动。10年来,我们和国内外的将近位艺术家合作,这也是文化上的交流和沟通——我觉得联合创作是一种深度的沟通,以中西合璧的方式在世界舞台让很多人透过当代舞的方式了解中国文化,了解当下的中国年轻人。所以我觉得作为80后的这一代,我们可能承载的这个责任和义务。
北青报:10年前,您有没有想过能坚持10年?
王亚彬:那个时候就是希望可以有这样的一个艺术平台,去做一些纯粹舞蹈作品的呈现。因为10年前国内(舞蹈演出)真的是太少了。
80年代我们刚开始接触跳舞的时候,前辈们都会在自己职业巅峰时候做独舞晚会,以见证他们艺术生涯的一个高峰,而后他还不断的推出作品,以这种方式作为一个阶段的凝结,或者是为舞台生涯画一个句号。我们做“朋友们”系列时,就希望有这样的一个平台,希望呈现出中国年轻人的一种热血情怀,希望创作出中国最好的舞蹈作品走到世界上,也希望把世界上好的编舞艺术家带到中国来,这个是我们的一个初衷。
在创作上,我们一直都秉承着以世界语言讲中国故事,以中国元素呈现世界故事。很多人也问什么叫“世界语言”?我觉得是一种风格,一种方式。比如说我们有深厚的传统文化,可是文化输出的时候还是要把它翻译成英文,用一个世界通用的语言才能让人理解你,然后他才会接受你。所以我是觉得世界语言就是具有当代性和现代性的一种讲述方式。
西方当下的舞坛基本上就两块:古典芭蕾和当代舞,风格上都是很现代、很当代的,但是我觉得我们背景不一样。我是一个中国本土培养出来的舞蹈家,我的专业又是中国古典舞,所以在我的创作中虽然以当代风格的呈现,实际上融入了很多中国古典舞或者说戏曲的一些传统创作元素。
北青报:做舞蹈编导是你学舞蹈以后最初的想法还是后来逐渐形成的?
王亚彬:当年从舞蹈学院毕业留校工作时,我就立志要成为一个职业舞者。我和很多编导在一起工作,我觉得作为一个好的舞者,也要有二度创作,实际上我在这个层面上思索的可能就比单纯舞者要多。后来做“朋友们”系列时,发现我作为一个个体也有一些想要表达的。那么你作为舞者,在一定程度上只能呈现编导的思想,或者是编导的一个理念。那么我如何呈现自己的理念?必须得要涉入编导这个领域,或者说是要做职业编舞。所以在创作过程当中,我觉得就是在舞蹈的这个领域里面做了一个平衡拓展,很自然的从舞者过渡到了编舞……年,我去美国舞蹈学院进行了学习,系统的了解了一下现代舞的发展脉络。因为要想把一个作品做好,你得知道这个东西是从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发展的,现在是一个什么形态,所以像这种学习,包括与不同的国家的编舞合作,都对我做编舞这件事情有所促进。
《青衣》舞台照
《乡村爱情》让很多人认识了我这个舞蹈演员
北青报:做舞者的时候,没有很多人了解你,反而在演出了电视剧《乡村爱情》后很多人认识了你。对这点你怎么看?
王亚彬:谈起《乡村爱情》这个角色,我个人觉得是一个机缘巧合。这个经历也让我有一定的反思。为什么呢?因为在出演《乡村爱情》之前,其实我已经在全国各种国家级的比赛中已经拿过金奖了,但是知道我的人大部分都是圈里人。《乡村爱情》属于特别具有流行性的电视剧,它的传播方式让更多和舞蹈没有关系的普通观众,借助电视这个媒介认识了我。所有我会反思:舞蹈在一定程度上应该要借助流行媒介,让更多人去知道它。
但是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舞蹈这条主线,不管是《乡村爱情》还是后来改编自毕飞宇老师的《推拿》,还是去年我客串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在拍摄过程当中,我在剧组里该练功练功,该出去外地演出也去演出。我觉得不同艺术形式的经历对我比较有好处。无论是作为一个导演也好,或者作为一个舞者也好,有了影视表演这个体验,再加上后来去电影学院读了影视表演的理论创作研究生,都在一定程度上让我对其他的艺术形式有所了解。比如说人物体验,包括怎么去做一些案头工作,又比如说舞剧的戏剧结构该如何去架构,包括视听语言的内容,舞台上的构图会是什么样,这些都是一个融会贯通的过程。
我觉得我也挺奇葩的。您想,我是一个完全学舞蹈还是学中国古典舞的去演个农村丫头,这个荧屏形象还颇为脍炙人口。所以有些网友说我就像一个配置很高的电脑,不同软件都可以兼容……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在年舞剧《生长》11月份在国家大剧院进行了世界首演,而《推拿》这部电视剧是年9月份在中央电视台一套黄金时段播出。同时可以在两种不同的艺术形态中见到我,他们在演绎方式上是完全不同的,这其实也挺有意思。
北青报:你是一个古典舞的舞蹈家,但是新作品都是现代舞和当代舞,你怎样实现转换的?
王亚彬:在世界舞台有很多比我年长但非常先锋的当代舞蹈编舞家,他们都有过和我类似的经历。比如说英国编舞甘·汉姆,他所有的作品都从他的根源——印度古典舞中提取元素,但是他以当代性方式的呈现。
对于我来讲,如果我是一个在西方成长起来的舞者,我的背景是芭蕾最后转了现代舞,我相信这个现代舞里面一定有很多芭蕾元素。但我是中国古典舞者,作为编舞和舞者来讲,我不想给自己太多的局限。不是说我学的是中国古典舞我就只能跳中国古典舞,因为一个好的舞者应该是对各种风格的作品都具有足的够身体能量去进行变化。也就是说要有很强的可塑性啊,这个是从这个是从舞者角度来讲。
那么做编舞呢?其实我个人觉得编舞应该更没有局限性,因为所有的舞蹈都应该成为素材,只要这些素材可以呈现你的想法,你来做融合,或者说是在传统当中去进行创新。具体到我这儿,学校里也有些老师说我现在创作的作品都是现代舞,可是我觉得我的作品其实是具有现当代的风格而已。就像舞剧《青衣》参加了美国国际首演艺术节,在我们演后谈时,有个大概40岁的女观众情绪非常激动,她说:“我是从这个剧场开始演舞蹈的那天起,几乎每一场都看,我觉得这是我到现在15年来看到的最好看的戏。这种现代风格让我接受起来非常容易。同时我又看到了一个中国故事,也看到了中国的传统元素。”她觉得这个融合做得特别好。
所以我想每一个艺术家在进行创作的时候,都避不开自己得血缘。我有中国古典舞的血缘,那么这个血缘带动出来的创作它一定也是有中国传统文化,或者说中国古典舞元素存在得。
年我收到英国国家芭蕾舞团的邀请,这个舞团今年成立70周年,他们是在历史上、在整个英国和世界舞台上都非常重要的古典芭蕾舞团,但他们同时也有现代作品。所以当时的艺术总监塔玛拉,希望以全球女性编舞作为主题进行一次创作。她从3个不同文化背景中选编舞,我是来自于亚洲/东方/中国的那一个。所以,当时我就带着整个团的演员站桩,然后引导他们呼吸,带他们打太极,告诉他们身体的圆的动力是什么样的,还有什么叫做小尾花……中国古典舞当中是有这些元素的。
刚才说到像《青衣》《生长》这样的创作都是以世界语言讲述中国故事,其实像这样的英国国家芭蕾舞团的女性编舞计划,可以说是以中国元素来呈现世界故事。从编舞到最后视觉上的呈现,我在舞台上运用了很多丝绸这样的中国元素,报评就写道:“看到了中国的气韵,甚至看到了中国行云流水的书法感觉。”然而我讲的是美狄亚的故事,是几乎是全世界都知道的故事,我是觉得在创作的时候就是有机的结合,不要忘记自己的背景和血缘,然后怎么最大化的将这些内容通过现在的方式进行输出,其实也就是这样。
《青衣》舞台照
《青衣》演到国际艺术节拿奖
北青报:《青衣》这部戏获得了国际奖项?
王亚彬:从题材选择上我们是非常慎重的,但是在创作过程当中我们是逐渐熟悉、了解并且掌握,所有还不是特别投入的。《青衣》现在演出80场了,我想明年再冲一冲争取演到场。《青衣》去年参加美国匹茨堡的艺术节演出,那是个上百台节目持续将近4个月的大型项目,最后媒体评出来6台最佳舞作,《青衣》是最佳舞作。当时我们只演了一场,观众不满意说:“艺术节请这么好的一个团从这么远的地方来,为什么只演一场?”
选择我们艺术节的过程也特别逗。年我们在挪威国家歌剧院2座的主舞台上进行演出,是第一个中国团体在那里演,两场演出几乎全票售罄。正巧这个美国的艺术总监去挑节目,他每场都看,大剧场小剧场都看。散场以后我们卸了妆慢慢出来,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美国人坐在大厅里,看我们来就问:“你们是那个《青衣》的演员吗?”然后他问编舞是谁,我说是我。我们坐下来喝了一杯咖啡,他说:“我看了这个剧,觉得非常的现代,同时特别有中国特色。讨论的问题也很现实,我在这个里面看到了一个女性是如何面对家庭,如何平衡生活。”然后就这么着,我们就去了美国匹茨堡艺术节。
我们在创作上是倾尽全力的。在剧本创意筹备的时候特别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因为我是觉得要进行一个创造,就得把这事想明白了:你要说什么,你要怎么说,你为什么要说这个。《青衣》从有这个想法,到最后筹备一共3年多的时间。《生长》也是从年一直到年;像去年的《一梦·如是》差不多也得两年时间,到丝绸之路去采风啊,跟各个地方的专家进行讨论啊,最后是前期的案头设计方案都做完了,才进到教室里面开始动作的排练。我们对于创作是非常的严肃和严谨的。因为我对于舞蹈艺术一直都有敬畏之心。北青报:当执意在创作上保持自己的风格时,很多艺术家都会有一种孤独感,您呢?
王亚彬:您提到的孤独感其实是有的,可能还存在于更早。我9岁进入北京舞蹈学院开始学跳舞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孤独感的存在。舞蹈是一件既美丽又残酷的事情。在观者看来舞蹈很优美,实际上舞蹈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一个人的奋斗——我讲的是舞者这个职业,你练得好不好,别人没法替代你,你只能自己去练。所以在小的时候学舞的过程当中,这个孤独感一直存在。
此后在从业得过程当中,开始做“朋友们”系列后,我从舞者转向编舞时就开始思索更多问题了。就拿我们这几部剧来说,《生长》讨论和考虑的是:生,我们从那里来?长,我们要到哪里去?是一个关于原生、路径的思考;《青衣》考虑的是生态如何寄托;《一梦·如是》考虑人生是一场跋涉;《世界》是想呈现舞蹈的残酷与美丽。这些背后的思考,也不可能有别人来代替。
所以,可以说整个从艺过程中我的孤独感都是非常强烈的。有时候孤独感也并不一定说就不好。因为这种孤独感可能会留给我更多的时间去学习、看书,然后去进行思考,去进行一个逻辑的探索或者研究。也许,任何行业里佼佼者的孤独感都是非常强烈的,这种东西你没法跟别人说,最清楚的就是只有自己。
《世界》舞台照
《世界》讲述舞者的台前幕后
北青报:新作品《世界》是一个什么样式的作品?
王亚彬:《世界》是讲述舞者台前幕后的一种感受和过程。19岁毕业刚开始做舞者的时候,我就想排一个关于舞者的剧,但是那会我觉得自己太年轻,还要再去体验些经历,更多了解身边舞者的感受。到现在做“朋友们”系列10年了,见过的舞者和个人体验经历积累到这儿,我觉得是可以进行一个表达了。
《世界》其实就是要展现一个舞者的台前幕后,以及编创节目的一个过程。在“朋友们”系列巡演的时候,走到各地面对各种观众,很多观众在我们做工作坊的时候都会问:“跳舞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我觉得这个如果是通过文字描述也能比较清晰,但是我还是希望可以用一个作品来呈现,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世界》。但是每个人的职业不一样。科学家生活在科学的世界里,舞者们编舞们生活在舞蹈的世界里,有不同的生态,不同的生长过程。”希望不同的人可以享受自己的世界。
这个作品和以往最大的不同是,它相对更抽象一些,没有非常详尽的人物、剧情。我们用一个“把杆”的元素贯穿始终,我们想以这样一个道具来呈现舞者的感受,呈现舞者和舞法的关系,呈现在排练场里面时间的流。《世界》是今年我们精萃舞展的唯一一部新的作品。
北青报:在世界舞坛,运营“把杆”元素的作品也有过,比如《练习曲》。这部《世界》有什么不同?
王亚彬:在形式上,它与目前所有把杆节目非常不同。我们没有把把杆的固定在某一个固定的空间里,而是流动的,同时这个把杆的形态有集体使用的把杆,也有个人使用的把杆,就赋予这个道具更多的寓意。在这个里面想体现舞者和舞蹈的关系,就像我们跟舞蹈,从小到大一路纠结而来,有的时候你特爱它,有的时候你练得累了或者说很崩溃的时候,您就很烦它,有被舞蹈奴役的感觉,有的时候你想征服它……把杆赋予了很多这样的寓意。
《世界》舞台照
北青报:现在取得这样的成绩,在10年前你想过吗?
王亚彬:10年前可能看出来一点趋势吧。其实我对舞蹈的感觉不止10年,我是从9岁考入舞蹈学院第一堂开学教育课开始,当时的情景我记得特清楚:刘岩坐我边上,我们俩关系挺好的一路成长起来。老师给我们看纪录片,戴爱莲老师、白淑湘老师、陈爱莲老师啊都有,看完了之后我扭个头跟她说了一句:“我长大要成为舞蹈家。”9岁,你说9岁一个小屁孩儿想当舞蹈家是什么概念?但我就觉得我被舞蹈呈现的多样性、艺术性所吸引了,就觉得我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亚彬和她的朋友”让我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一个契机。如果比较公允的来评价,“亚彬和她的朋友们”是为中国许多青年舞者和编舞开拓了一种新的模式和路径。
现在舞蹈生态里面你数一数,这些有个人工作室同时能出作品的舞蹈家,我们在“朋友们”系列当中都合作过。对于我们来讲,我们往前走的时候没有模版,没有先例,但是我觉得后面有人一起前进。我拍的电视剧有好多人知道,做舞蹈好像知道的人特少,但我认为加入舞蹈的人越多,舞蹈的生态就会越好。所以,“朋友们”系列是励志,我将舞蹈作为这辈子的事业。所以我到现在的状态就是平静如水,就是不慌不忙,因为这是一个长期可以为之奋斗的目标。所以,我们是摸着石头过河积累了一些经验,大概知道这整个过程是什么样,身边如果有年轻舞者有这个心力,愿意去做这个事情,我就特别愿意把我所有的经验去和他分享。
北青报:未来有什么计划?
王亚彬:明年我想做一个新作品,应该是舞蹈剧场。想把舞者的概念和故事讲的更清楚一些,和今年做的《世界》从方式和内容上是不同的。在进行创作的时候我首先对内容特别感兴趣,觉得这个内容是吸引我的是值得做的才做。我们经常说“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我们就是希望把舞蹈这个事情做得更加透彻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田婉婷伦兵
编辑/乔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