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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扬之水老师,我总是无缘由的喜欢。
我更愿意称她为赵丽雅老师赵老师。在我的书人系列里,曾经写了关于她的几篇文章,每篇写完之后,总有颇多遗憾,因为无法理想地呈现出自己心目中最贴切的赵老师。
赵老师就像一本古书,微言一克,下笔千钧,每一页都那么意味深长。这些年,赵老师时间以秒计,不是到各地博物馆参观,就是伏在案头写等待她的大量文章,她一直在疾驰奔波。记得两三年前她就跟我说,欠下的文债,估计后边好几年都写不完。
这个债,实际上就是她的名物研究。
沈从文先生在上世纪60年代曾提出“名物新证”的概念,直到20世纪90年代,赵老师撰写了《诗经名物新证》,开启了沈先生提出的结合文献、文物对古代名著进行研究的治学之路,这些年来,她一直致力于将文学、艺术、历史和考古这几个门类打通,用名物研究建构一个新的叙事系统。
也因此,她的研究成果密集出版,一本接一本,其中我特别喜欢人民美术出版社汪家明社长他们出的《棔柿楼集》十二卷,从《香识》《宋代花瓶》到《两宋茶事》,把赵老师历年关于名物的文章整理了一遍,同时甄选图片搭配,整套集子制作得非常唯美。
这次,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新民说”出版她的博物馆参观记,书名叫《定名与相知》,是近年来赵老师到国内外博物馆参观的所见与所得。赵老师说,定名,即某物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用途?是她的自我提问。而所谓“相知”,就是在“定名”的基础上,进一步明确某器某物在当下的用途与功能,也就是名与物的还原。
她希望,我们面对器物,也可以像读诗一样,看它的造型,纹样,设计构思,找回它在当下生活中的名称,复原它在历史场景中的样式,从而在名与物的对应或不对应中,抉发出其演变线索的关键。
比如漆盒,别看小小的一个匣子,从先秦到明清,不管是随州曾侯乙墓出土的漆鸭盒,枣阳九连墩二号墓出土的漆酒具盒,还是武汉博物馆藏的明九老图剔红盒,不管是英国维多利亚与阿尔波特博物馆藏的明永乐剔红山水人物盒,还是东京国立博物馆藏的婴戏图填漆盒……山水清音中吟咏游赏,饮酒对弈,少不了各种漆盒,它已是寻常百姓生活常景的一部分。也因此,赵老师写道,买椟还珠虽是一则寓言,今天却不妨视为关于椟的制作、使用及欣赏的一条历史记载,上古至近代,有发展,有演变,而始终以它所凝聚的匠心妆点生活的美,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椟中之物是珠是宝是其他,都不重要了。
七十余家博物馆,四百余幅器物照片,我们跟着赵老师一路走去,里头有两宋的木梳,货郎的担子,仕女的玉佩、耳坠、簪子,还有香料香具的发展演变……图与真相面前,似乎可以听到赵老师娓娓道来,《陶庵梦忆》中“著一毫寒俭不得,索性繁华到底”,此“繁华到底”一语,用来点评藩王墓中随葬的金银首饰,正好切题。
早些年,我曾对比赵老师笔下的古人名物志,感慨自己眼下生活的粗糙和苟且,并以《物的解放者》为题来形容赵老师。我当时写道:幸好有这么一个人,早年一直潜心于实地走访,实物考察,解密档案,把地下的古时的,书里的诗外的,以个人的角度细致密集地梳理、整合、对照、还原、制作、讲解和传播。她便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读书》杂志的五朵金花之一,被张中行、徐梵澄、金克木、邓云乡、金性尧、王世襄、冯至等老先生郑重夸奖过,现任中科院文学所文物考古研究员的扬之水老师,也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赵老师。
这份喜欢,这些年愈发根深蒂固。曾请赵老师签名,她娟娟小字,力透纸背。上款是,雪呆子,落款是,水哥。水哥和呆子的渊源,拜网络之赐延续至今。我们,其实,最早是一个论坛里的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