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纸帐楮衾,竹床石枕,名花琪树。”诗意,让人生不那么千篇一律。
有人说,生活嘛,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有人说,人生啊,需有琴棋书画诗酒花。
话都没错,柴米油盐酱醋茶,是生活的基础;琴棋书画诗酒花,是精神的濡养,生活的升华。
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平淡里增添点诗意,才能让每一天都有一点特别和不同。
日常最容易让生活增添诗意的,就是闲来无事插一瓶花。
人们爱花,因为花代表活力,生机,自然和美好。一方天地,只要插上一瓶花,似乎就能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气息,也能为喧嚣的背景增添些许山野雅趣。
插花,对于整个室内空间的审美和布置来说,非常的重要。
一瓶花虽小,但却是身在城市中的我们和心中的山水田园之间一丝秘而不宣的连接。时日久长,这种连接和治愈,能对我们的身心,性情和生活,产生极大的改变。
有几有榻,有香有茶,目之所及,都欲清幽,才能熏陶人之情趣,濡染人之性灵。
但是关于插花,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印象是这样的:
这样的:
以及这样的:
这样的插花虽然看起来也很漂亮,但是却缺少了一份自然的灵气。
很多对插花很有兴趣的人常常会去学习日本花道,接触到像池坊、小原、草月等流派。虽然日本的花道源于中国,但大多却过于强调插花的技法和造型。
简单地说就是,日本花道很认真,很有体系,但是,却缺少自由和天性。很多人学习的这些插花,学得越多,束缚越多,也就离插花的本质越来越远。
对插花这门艺术,理解最透彻,处理最高妙,审美最顶级的还是我们中国古代文人的传统插花。
插花,被历代文人雅士,视作日常而又重要的事。
中国的传统插花,在一千多年的历史传承中,一直被约定俗成的总称为”瓶花”。从许多古代的画作诗词当中,常常能看到瓶花的影子。
诗中的瓶花:
《中山别墅》村居何所乐,我爱读书堂。阶草侵窗润,瓶花落砚香。凭栏看水活,出岫笑云忙。野客时相过,联吟坐夕阳。——北宋·俞瑊
画中的瓶花:
插花,无须流派和技法,只需纯真的天性。
实际上,中国的典籍中很少去描述插花的技法。审美意趣极高的文人和雅士,都很少去约定插花的比例或者技法规则,而是以诗画的情怀去面对插花这件雅事。
插花,和所有传统高雅极致的艺术一样,不是在炫技,它首先是个人情感和内在气质的抒发。
一瓶花的插制过程,其实就是插花人与整个宇宙自然的对话过程,也是与自我内心深入交流的过程。
选取花材,选取花器,修剪枝条,取舍花朵的这些过程,正是插花人在用自己的内心和修养,创造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插花的宗旨:“如花在野”,求宛如天成。
明代文人袁宏道说:“插花不可太繁,不可太简。多不过二种三种,高低疏密,如画苑布置方妙。”
现在的花材很多,人们看到美丽的花,往往不易取舍,于是把所有的花都插进花瓶。
不论花色,品种,高低,大小,全都在一个花瓶中,看起来花花绿绿,热热闹闹。
但是,光靠繁复的色彩堆积,并不能带来美感。
例如下图的插花,色彩和花材众多,反而显得杂乱,艳俗。
要知道,自然界才是美的源头。自然中的这些花,可不是这样的造型。
插花,宜简不宜繁,重虚实留白,追求尽可能的贴近自然的生长状态。让人看着,能产生出无限的幽思,仿若看到了空谷幽兰,林泉松竹那般。
中国瓶花的趣味,就是中国传统诗画的趣味。当然,要多接触自然,培养审美和诗意。心中若无如诗如画的画面感和纯真清远的心性修养,是很难插出来好作品的。
我们看山河大地,观四季流转,会感知到,天地自然,是最好的老师。
从自然中来,到自然中去。好的插花作品,灵感从自然中来,亦能带我们回自然中去。
不能驻足春的田野,我们可留一瓶繁花在案头,以惜别匆匆离去的春风;
不能观赏夏日雨荷,可以借由寥寥数枝荷叶莲蓬,感悟岁月荣枯,无染之心不减。
无缘漫赏秋山的层林尽染,我们还能留存些许红叶枯枝,如听秋风耳语,秋叶飒飒。
不能瞻仰寒梅傲雪,我们亦能清供几枝于席上,以寄托我们如雪中梅般清绝的心事。
把四时花草都留在了屋里,生活怎么能没有诗意呢?
赏花,插花的人,是像诗人一样的存在。
室内插花作品通常不会太大,但它就是要在一个小小的空间当中,把整个天地山水都体现出来。这是一种无言的格局之美,也是插花之人对天地山河的感受。
从山野被折来的花材,被插花人赋予了第二次生命。
好的插花,它有一种魔力,能让你仿佛身处山水之间,步履小径,露水沾衣,登高天阔,鸟飞还林。它赋予平凡的我们,一种能自我感动的诗意情怀。
人们总是向往着诗与远方,其实远方并不远。只要心中有诗,远方就在你案头那几只静默无言的花枝里。